第一卷 第48章 烂摊子与新棋局-《从宗门弃徒到朝廷武神!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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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他缓缓抬起头,浑浊的老眼在苏夜脸上转了一圈,又扫了一眼那张清单上的暗记。

    “《风物考》……那可是绝版的老物什。”

    老头放下刷子,在围裙上擦了擦手,颤巍巍地绕出柜台,把门板上了一半。

    “客官里间请,容老朽去翻翻压箱底的货。”

    里间比外面更暗,只透进一丝微弱的月光。

    刚才还佝偻着背的老头,此刻腰背挺得笔直,那股子行将就木的暮气瞬间消散。

    他对着苏夜,恭恭敬敬地行了个大礼。

    “老奴‘老鬼’,见过少主。”

    他虽然是赵山河的人。

    但,既然赵山河已经将印信和暗号都交给了苏夜,那就说明了很多问题。

    也就是说,苏夜已经成了他们的新主人。

    老鬼小心翼翼的抬头仔细打量着苏夜,眼底也浮现出一抹欣慰。

    赵山河无妻无子,一身孤苦伶仃。

    没想到现在竟然收了一个弟子?

    他们这些手下,心里一方面有些担心,主人收个白眼狼。

    但另一方面也很欣慰,主人终于有传承了,不至于孤苦伶仃的老去。

    当然,至于这个弟子可不可靠?那就只能让时间验证了。

    苏夜连忙上前一步搀起对方。

    “师父提过你。说你在南城扎了二十年的根,是他在京城留的一双眼睛。”

    “我不知道你原来的名字,也依然称呼你为老鬼吧。”

    “老鬼,师父既然让我来找你,还请多多指教。”

    老鬼看着苏夜的样子,微微点头,连忙掏出一本书册。

    “少主,南城的情报全在这里,请您过目!”

    苏夜虽然早就从二皇子那边得到了一份情报,但怎能比得过自己人的情报?

    他迅速翻看一番,脸色却越来越难看。

    二皇子给他的情报还是太单一了。

    根据老鬼的情报所说,整个南城简直是烂透了!

    难怪皇帝直接把他扔了过来,不怕他闹个天翻地覆。

    这么烂的地方,不闹个天翻地覆,根本不可能清理干净!

    或者说,皇帝只怕就是要让他闹个天翻地覆!

    “我要实证。”苏夜看向老鬼,“账目,或者信物。”

    老鬼摇头:“难。他们很小心。我试着从外围苦力和赌徒嘴里套话,但这需要时间。”

    “越快越好。”苏夜起身,“另外,留意生面孔,特别是涉及草原那边的物件。”

    老鬼应下。苏夜推门离去。

    瓦罐巷。

    苏夜找到坐在巷口的更夫周大山,扔给他一壶酒。

    周大山接住:“大人吩咐。”

    “别只盯着更漏。”苏夜站在阴影里,“生面孔、夜运的大车、头目动向。每三天报一次异常。”

    周大山点头,灌了口酒,敲响梆子。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翌日清晨。

    苏夜刚在衙门后院正在锻炼武艺,大门就被砸得震天响。

    “大人!苏大人!出事了!”

    看门的老捕快王伯跌跌撞撞跑进来,一脸惊恐。

    “死人了!就在后头那条废巷子里!”

    苏夜冷笑了一声。

    “有意思,我才刚上任没几天就死人了?”

    “就是不知道,这究竟是巧合还是说,那些人已经出手了?”

    苏夜才刚刚来到南城赴任,管辖范围内就已经发生了命案。

    这可不是小事情。

    不管是意外,巧合?还是说某方势力的故意安排。

    他都没有耽搁,立即收起刀剑,快速前往。

    刘正雄已经带人赶到了现场。

    那是一条堆满垃圾的死胡同,苍蝇乱飞。

    一具尸体横在垃圾堆旁。

    是个五十多岁的老头,衣衫破烂,浑身都是淤青,脑袋一侧凹陷下去一块,显然是遭了重击。

    旁边跪着个妇人,带着两个孩子,哭得撕心裂肺。

    “当家的!你死得冤啊!这以后让我们孤儿寡母怎么活啊!”

    除了他们,还有那个之前见过的老捕快李头,正抄着手站在一旁,一脸不耐烦地驱赶围观的闲汉。

    “散了散了!有什么好看的!不就是个醉鬼摔死了吗?去去去!”

    “摔死?”

    苏夜拨开人群,走到尸体旁。

    李头吓了一跳,赶紧换上一副笑脸。

    “哟,大人您怎么亲自来了?这等小事……”

    “你说这是摔死的?”

    苏夜指着尸体,脸上浮现出一种耐人寻味的神色。

    他之前还在猜测,是哪一方势力急着下手试探了,结果手下却告诉他是意外?

    此事或许是意外,但在这种时候,他不得不谨慎再三。

    “这……南城这种事儿多了去了。喝醉了酒,脚下一滑,脑袋磕在石头上,人就没了。每月都要抬出去好几个。”

    李头赔着笑,眼神却有些飘忽,好似藏着什么秘密。

    苏夜深深地看了他一眼,也没有揭穿。

    而是自己走到那具尸体旁边,蹲下来仔细查看。

    他不太擅长验尸,但擅长杀人。

    尸体已经僵硬,依照僵硬程度再加上现在的天气,这家伙的死亡时间应该在昨夜子时到丑时之间。

    看起来的确是个意外。

    苏夜依然没有轻易做出判断,这时,他忽然发现一个奇怪的事情。

    死者的右手紧紧握着,似乎抓着什么东西?

    他连忙掰开一看,对方的掌心里竟然有一团黑色的墨迹?

    而且,指甲缝里还嵌着些暗红色的粉末,还有几丝极细的粗麻纤维。

    奇怪?这些痕迹是从哪里来的?

    苏夜伸手探入死者怀中,摸索片刻,掏出半块玉佩。

    玉质低劣,雕工粗糙,是个鱼形,边缘有断裂的痕迹。

    这就更奇怪了!

    如果要杀人灭口,自然要毁掉一切痕迹。

    按照发现尸体的时间来算,对方有着充足的时间,一把火直接烧了也更省事。

    但却没有,反而留下那么多奇怪的痕迹,就好像不怕人发现一样。

    难道这真是个意外?所以才没有人毁尸灭迹?

    又或者说,对方不仅不怕发现,甚至还故意让他发现?

    这就是对方设下的棋局吗?

    “这东西,哪来的?”

    苏夜把玉佩举到那个哭泣的妇人面前。

    妇人抬起头,泪眼婆娑。

    “民妇……民妇不知道。当家的不戴这东西,他也买不起……”

    “你当家的是做什么营生的?”

    “他叫吴老栓,是个读过书的,平日里帮街坊写写信,给铺子抄抄账本,老实本分,从不惹事。”

    抄账本?

    苏夜看着死者手心的墨迹。

    “最近他有没有什么反常?”

    妇人想了想,抽泣道:“前些日子,他说接了个大活,能挣不少钱。确实往家里拿回过二两银子,还给小儿子买了块麦芽糖。可昨天出门后,就再也没回来……”

    苏夜站起身。

    指甲里的红粉末,是南城特有的红砖屑。

    粗麻纤维,通常来自运货的麻袋。

    一个抄账先生,半夜去搬砖扛麻袋?

    “正雄。”

    苏夜喊了一声。

    “把现场看好,谁也不许动。王伯,去请仵作。”

    李头在旁边插嘴:“大人,这仵作住在北城,路远,怕是请不动……”

    “请不动就绑来。”

    苏夜瞥了他一眼,语气平淡。

    李头缩了缩脖子,不敢再吭声。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回到衙门。

    刘正雄把刀往桌上一拍,气得满脸通红。

    “大人!刚才我让人去打听了!那个吴老栓前天在千金台后巷,跟泥鳅帮的一个小头目吵过架!”

    “那人绰号‘秃尾蛇’,是个狠角儿。有人看见他推搡吴老栓,还说什么‘再不还钱就要你的命’!”

    “这不明摆着吗?肯定是被逼债打死的!咱们直接去把那秃尾蛇抓回来,大刑伺候,我就不信他不招!”

    苏夜坐在案后,看着地图上标注出的几个红圈。

    千金台,泥鳅帮,废巷。

    三点连成一线。

    果然,二皇子给他的情报不是无的放矢,标注的都如此清楚。

    看来这家伙应该早就已经知道了其中的内情。

    可是那时候,吴老栓还没有死呢,对方又为何准备的如此充分?

    还是说,这本身就已经是计划好的事情?

    如果真是这样,那就有意思了。

    对方的目标绝对不是什么吴老栓,说不定就是苏夜自己,甚至是说,又是几个大人物在背后斗法。

    想到这里,苏夜不禁弯起嘴角。

    这些家伙给他设好了棋局,他又怎能不去?

    更何况,棋局已经布下,就算他不想去也不得不去。

    既然如此,那就好好玩一玩吧!

    苏夜回过神来,摇头否决了刘正雄的提议。

    “抓人容易。”

    “抓回来之后呢?秃尾蛇可以说是因为债务纠纷,推搡间吴老栓失足摔死。顶多判个误杀,流放几年,甚至花点钱就能捞出来。”

    “而且,这一抓,就打草惊蛇了。”

    “泥鳅帮只是手套,千金台才是那只手。吴老栓手里的墨迹,指甲里的东西,还有那块玉佩,说明他死前干的活,绝不是简单的欠债还钱。”

    苏夜站起身,解下腰间的官印和佩刀,扔给刘正雄。

    “那咱们就这么干看着?”刘正雄急道。

    “谁说干看着?”

    苏夜从角落里翻出一套破旧的灰布短打,那是他早就准备好的。

    他又抓起一把煤灰,在脸上、脖子上胡乱抹了几把。

    转眼间,那个威风凛凛的副指挥使不见了,取而代之的,是一个落魄潦倒、满脸风霜的南城流民。

    “你留在衙门,稳住那几个老油条,装作咱们要按规矩查案的样子。”

    苏夜把沉渊剑用一块破布层层裹好,背在身后,像是一根烧火棍。

    “我去泥鳅帮的地盘转转。”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南城码头。

    这里是泥鳅帮的地盘,也是整个南城最乱的地方。

    几十艘破旧的货船挤在岸边,苦力们喊着号子,扛着沉重的麻袋在跳板上穿梭。

    苏夜混在人群里得到了很多消息。

    其中大部分都是那些苦力们的抱怨生活艰苦,过不下去,或者又克扣工钱的事情。

    也有些是哪里的娼妓更漂亮,技术更好。

    甚至还有些人在偷偷计划,要去某艘船偷点东西倒卖。

    这些消息大多都没有多少价值。

    但在他耐心坚持下,也总算得到了一些有用的情报。

    “听说了吗?那个抄账的吴老栓死了。”

    “唉,也是个倒霉蛋。染上了赌瘾,在千金台欠了二十两印子钱。那地方的钱是好欠的?利滚利,这辈子都别想还清。”

    一个缺了大门牙的老酒鬼神神秘兮兮地凑过来。

    “还不上钱,就被泥鳅帮抓去‘干活抵债’呗。我前几天半夜起来撒尿,看见吴老栓被几个人押着,往西边的红砖库房去了。”

    “红砖库房?那不是废弃好久了吗?”

    “这就不知道了。不过那吴老栓前几天看着就不对劲,跟我喝酒的时候哆哆嗦嗦的,说什么‘这账不能记,记了要掉脑袋’。”

    苏夜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靠在一旁,可是听到这些话,心里却忽然一凛。

    对上了!

    他那个吴老栓的身上就发现了疑似红砖头留下的粉屑。

    泥鳅帮竟然也有一个红砖做的库房。

    也就是说,吴老栓应该是在那个红砖库房里见到了什么东西?

    所以才引来了杀身之祸?

    究竟是什么账?泥鳅帮的人又在做什么?

    或者说,这处红砖房就是背后那些人给他安排的舞台吗?

    看来,自己应该去看看了!

      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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